我每天去接朵朵回家,朵朵在車上總會跟我分享今天誰喜歡她,班上哪個男同學對她好......這麼小的小孩當然不懂什麼是戀愛,但誰對她好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大家都喜歡我。」她總是很開心的這麼說。

因為朵朵是很溫和的孩子,我常跟其他家長聊天,其他家長也都會跟我說他們家的小孩最喜歡跟朵朵玩,尤其是暴力阿醜妹這學期加入之後,暴力妹簡直成了其他家長的眼中釘,本來我還以為暴力妹只有打過朵朵,跟其他家長一聊才發現大家的孩子都被那個醜怪暴力妹打過,一提起她其他家長們無不咬牙切齒。(要知道現在是少子化時代,家長們都是很護小孩的)

我本以為暴力妹只是以前沒上過學,所以還不習慣跟同年齡孩子相處,經過教育應該有所改進,結果......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因為這學期班上有三個同學都長得很像,都是眼睛小小曬得黑黑的而且同樣剪著西瓜皮髮型(怎麼很多家長都習慣給孩子弄這種造型啊?),因此我常分不清楚誰是誰。

一開始發現這事我當然有點生氣(其實離事發至今也近四個月了,我現在一點也不生氣了),因為後來我發現大家的小孩都遇害過,也就算了啦!尤其是我發現老師很不喜歡暴力妹,這當中也有個小故事,有次我去接朵朵,老師跟我說今天她問班上男生朵朵漂不漂亮,所有同學都說漂亮,但問暴力妹漂不漂亮,男同學就說不漂亮,甚至還加了一句醜死了!老師跟我說:「妳看他們這麼小就已經可以分辨美醜了!」

我相信老師跟我說這件事只是純粹想跟我分享,畢竟被說漂亮的是我女兒,所以老師只是想講出來讓我爽一下。但我跟朋友提起這件事時,朋友就說這好殘忍,怎麼可以問小朋友這種話,小朋友一說實話,被講醜的那個孩子不就很受傷?朋友說的沒錯!我也覺得,但老師當時跟我講述這件事時,我只有聽的份,畢竟被人這麼說也算是某種稱讚,所以我當時也不好多問。

不過隔天連隔壁班的老師都跟我重覆一次,再隔一天連學校阿姨都跟我重覆一遍,我有點擔心的問阿姨說那暴力妹有聽到嗎?阿姨說沒有啦!只有問朵朵是公開問,暴力妹是偷偷問的。所以大家不用擔心,暴力妹沒聽到後面問的那句。只不過就算沒聽見又怎麼樣?我真的很明顯的感受得到,學校的教職員們從老師到打掃的阿姨都很不喜歡那個暴力妹,當然要是我我也不喜歡啊!因為像我平常接送小孩,這短短的時間裡我不時看到她在亂打人,次數之頻繁我都可以理解為什麼其他家長一提起就氣得要死。

而且老師的話還算客氣的,其他家長跟我提起這事時講的話才更難聽咧!其中一位家長直接說:「那小孩長那麼醜還那麼愛打人,以後一定會被其他人霸凌!現在我就已經叫我兒子不要跟她玩了,不理她就是種霸凌了,但是我就是不想讓我兒子跟她在一起,免得整天被打!」講這話的媽媽她兒子是班上最猛的小男生,連他都被打到媽媽不爽了,可以想像那個暴力妹有多惹人厭就好!

但我有時也會覺得暴力妹有點可憐,因為她還小啊!可是就算再小,班上同學年紀都差不多就只有妳在亂打人,好像也說不過去,不過說真的每次當我覺得她很可憐想多關心她時我就會看到她在打朵朵,然後我的善心馬上就被蒸發了,然後隔幾天我又想這孩子應該是缺乏關心,所以有時我也想跟她說說話,結果我又看到她在打朵朵......前後好幾次,每次我都覺得她很可憐,想多關心她就看到她在打朵朵,後來我也變得有點冷漠了,我不像其他家長會去警告她叫她不要亂打人,但我跟其他小朋友都處得很好,接送朵朵時我也都會跟其他小朋友聊天,小朋友都會熱情的跑過來抱我,惹得朵朵大吃醋氣得哇哇叫,唯獨面對阿醜.....我真的連假意的笑我都裝不出來。

而且我發現她總是穿著髒髒的衣服,加上她臉上永遠都有鼻涕,髒髒的.....就是我對她的印象,當然還要加上愛打人。

最近一次去也是看到她在打小依,小依一見我就撲過來跟我說阿姨她打我。小依是朵朵班上很要好的女同學,她長得很可愛,個子很小,我很喜歡她,而小依的媽媽是第一個告訴我暴力妹叫什麼名字的家長,因為我才一提起班上有個同學很愛打人,小依媽馬上跟我說暴力妹叫什麼名字,當時我連暴力妹的名字我都不知道,小依媽就跟我說小依已經回家告過好幾次狀了,當天她還拉著小依跟朵朵說以後小依跟朵朵玩就好,別太接近那個暴力妹。

當然這樣的排擠是有點不妥,電視上不是常說:沉默也是種霸凌!可是我可以理解,畢竟身為家長的我們,誰也不希望自己小孩跟有暴力傾向的孩子接近並受害吧?所以我真的能理解其他家長的選擇,不過我沒有要朵朵不理暴力妹,但我也沒有主動鼓勵朵朵常跟她玩就是了。我只是不對排擠一事下指導棋,孩子喜歡跟誰玩,他們自己會選擇,說真的有個人一直打我,我也絕不想跟她玩吧?

不過這事後來我還是慢慢放下了(說真的一開始發現這事的時候我當然是有點不爽的),雖然班上有個暴力妹,但無損於朵朵的求學狀態,因為這種事情在學校裡一定多少都會有(尤其現在的環境生出過動的孩子的機率真的比過去的時代多了很多,加上家長龜縮即便孩子明明有問題也只會推說小孩只是愛玩就想息事寧人)。

重點是我認為朵朵有能力保護自己,再加上老師跟班上的阿姨都非常非常疼愛朵朵!不用我去阻止,有一次暴力妹打了朵朵,老師搶先我一步飛撲過去保護朵朵的姿態讓我印象深刻咧!但老師搶救朵朵的時候對暴力妹補了一句:妳就是愛亂打人班上同學才都不喜歡妳!(我當場有雷到),而且班上男生有朵朵護衛隊在,連男同學的爸爸都跟我說他兒子回去很得意的跟他說今天誰打朵朵,他就幫朵朵打了回去......

其實我不怪老師這麼說話,當然她的話是有點傷人沒錯,但我相信她也是有點受不了暴力妹,雖說老師就是要有愛心......等等等,但說真的這位老師已經很有愛心了,班上有一位真正的過動男孩,那孩子身世很坎坷身體也跟其他同學有些些不一樣,別的老師避之猶恐不及,但老師特地收了他也非常照顧他,過動男孩是真的過動,他沒辦法靜靜坐著,但我都說他有一雙很漂亮的聰明眼睛,連這真正的過動男孩都常跟我告狀要我叫警察把暴力妹抓走,因為過動男孩是不打人的,連他都被暴力妹打得不耐煩,甚至如此的討厭她。

(事實上我們上次去遠足時遇上小允媽媽,她跟我說暴力妹狠咬了小允的臉一口,當時小允鼻子上都還有疤咧!小允媽一直問我小允是不是被霸凌了,是不是只針對小允,因為小允有點遲緩的問題,但我一直安慰她朵朵跟其他同學也都被暴力阿醜打過啦!阿醜打人是不挑對象的。)

我會擔心嗎?當然會,朵朵很小,她當時還沒滿三歲,但她是高個子,再加上我認為我是個很兇悍的媽媽,我絕不會讓我小孩受委屈,但我不是恐龍家長,我不會為了一點小事就上學校去要人給交待,或是跑去學校跟對方交涉(對方才三歲耶!),只是我認為在成長過程中本來就有很多事情是孩子們要學習的,身邊已經有很多人保護她了,而她也要學習去面對很多狀況。

事實上朵朵在學校真的是如魚得水,老師都跟我說全校老師都好喜歡她,因為她真的是個很乖的孩子,真的我每天送她去學校其他老師都會跑來跟我說朵朵有多乖,朵朵的學校不是那種小小學校,是間非常大的學校,能搞到所有老師都認得她,連其他大中小班的哥哥姐姐都知道她叫朵朵,我每天送她上學是一路都向所有人打招呼進校園的,簡直跟走星光大道沒兩樣!

有一回還有個大班的姐姐跑來跟我說:阿姨,我好喜歡朵朵,她好可愛喔,她當我的妹妹好不好?我當時聽了真的很窩心,還有一次我放學帶朵朵去大賣場買東西,也是遇到一個小班的姐姐跟奶奶去購物,大老遠姐姐就衝過來喊朵朵,然後連那個阿媽都跟我說:喔!她就是朵朵喔!阮孫每天都在說朵朵。還有其他大哥哥姐姐會特地帶東西去朵朵班上找朵朵請她吃東西,我知道學校裡所有人都對朵朵很好,包括在學校裡送餐的外籍媽媽,她都用著不標準的國語跟我說朵朵很乖,她去班上送餐的時候,每次送完要離開,全班就只有朵朵會跑去跟她說謝謝阿姨送餐來給我吃,讓她好感動。

某次朵朵又跟我說了一堆誰喜歡她的話,因為大家喜歡她我已經聽多了,我突然心血來潮問她:那大家有不喜歡誰嗎?(其實我當時是心想大家應該都很互相喜歡吧?)

「大家都不喜歡XX,因為XX都愛打人。」哪知朵朵想也不想的就說了暴力妹的名字。「........老師就叫XX去罰站。」
其實我是可以接受罰站的。「那老師有沒有叫妳去罰站?」
「才沒有,老師說我好乖好乖,說朵朵是乖寶寶,老師最喜歡我了!」
看她那得意的樣子,我很高興,但又感到有一絲絲的難過,相較於朵朵的受寵,我覺得暴力妹的情況真的很不妙。

哈......就在我愛心氾濫決定隔天去學校好好關心她一下時,一進教室我都還沒分清楚誰是誰,小朋友們每次朵朵一進教室大家就會很熱情的圍著朵朵要幫她拿書包拿拖鞋,就在一陣混亂時暴力妹竟然默默的走過來又推了朵朵一把......

「妳!......」害我原本想好的劇本是我拿著準備好的餅乾跟她套套交情的,這一來......

「妳不要打朵朵啦!」「妳怎麼可以打人家!」「老師她又打人了!」幾個小朋友竟然一起發難,對著暴力妹怒目相視,一群三歲小孩大團結怒抗暴力妹咧!

「好了好了!沒關係,大家都過來。」我趕快把帶來的餅乾都發一發安撫了大家的情緒免得發生暴動。

我看關於暴力妹的事我還是放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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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真的也就不掛念這件事了,因為上學快樂的事跟這小小的霸凌事件一比真是多得太多。

2  

從老師寫得我的聯絡本上幾乎都是這類,上回還寫了班上小男生上課時搶著要跟朵朵坐在一起而打架。我不禁要說:你們真是太識貨了!從小就很有眼光喔!

有天我新買給朵朵的半筒襪竟然穿得襪底髒兮兮,我已經交待她好多次,因為學校是脫鞋進教室的,這學期我已經多買了很多雙襪子給她了,像這種無法回復的髒污襪子就只能扔掉,因為再怎麼洗底都還是黑的,而這雙是新的耶!

「妳去玩什麼了?妳跑出去教室嗎?」
「我跟XX去溜滑梯。」
暴力妹?我心頭一陣不妙。「她有打妳嗎?」
「沒有,我有跟她說不可以打我!」

嗯嗯。很好!因為我從來沒制止過朵朵跟暴力妹玩,事實上我還有教過她別人打她時要怎麼辦?懂得自保很重要,面對也比逃避或是孤立對方要好。 (當然「跟老師說」也是方法之一)

「那她有打別人嗎?」
「有啊!」哪知她竟然很大聲且理所當然的回答。
媽媽當場就是一臉黑線。

「那她打別人的時候妳也要跟她說不可以打別人喔!」
「可是她都不聽話。老師也有跟她說不可以打人。」
「那妳跟她說不可以打妳,她就沒有打妳了?」
「對啊,因為她也喜歡我啊,因為我很乖。」

好啦!隨便啦!反正她現在沒打妳就好了,不過回頭我想到小允被咬了一口,我還是忍不住......

沉默也是種霸凌,但沒說遇上暴力妹不可反抗吧?

「如果她要咬妳怎麼辦?」雖然我已經放下了,但前陣子小允媽跟我說小允被咬,我光想到朵朵要是臉上被咬出一個疤......我真的沒辦法。
「大阿姨說如果她打我,我就這樣!這樣!喝!哈!然後把她打扁扁的,讓她趴在地上叫媽媽。」她竟然當場就給我花拳繡腿的比畫了好幾下。

靠!還是我姐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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